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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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濕陰暗的環境困住了她。
重覆的夢明今憶做了無數遍，她也記不清自己在夢裏徘徊多少次。只是又一次循環的時候，一聲突兀的鈴聲打斷了她。
明今憶從混沌的夢境中醒來，接通電話的時候還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。
她在深夜裏呢喃，“和安...”
電話那頭安靜幾秒，隨後呼喚她。“明今憶。”
聽到這個聲音，明今憶清醒了些。她半闔著眼打開夜燈，一口氣提了上來，明今憶總算緩過神。“嗯，怎麽這麽晚打電話。”
淩自津抹了把臉，辦公室內燈火通明，只是顯得格外冰冷。孟珩還在門外打電話，他轉過身去。
“確實有事，而且麻煩的多。”
一絲不好的念頭蔓延，明今憶撐著手臂坐起來，“是工作出了什麽問題嗎？”
“嗯。”淩自津用短暫的時間告訴她突發事件，“我們的設計圖紙洩露了，恒天已經新發預告在各大平臺上，核心設計和我們的幾乎一致。”
回應他的是良久的沈默。
...
這次的突發事件誰也沒有料到，開會的時候氣氛異常壓抑。公司內部出了內鬼，在座的每個人都有嫌疑，所有人的努力全都功虧一簣。
早會開了很長時間，眾人都熬了個通宵，也只能是用最大的努力填補這次的損失。
孟珩坐在沙發上，翻看完公示欄後略帶火氣的扔了手機。
“前幾天你還去幫他撈人，他轉頭弄了這麽大的禮給你。他怎麽恬不知恥的拿過去當自己的用的，恒天這麽大個企業，感情連個設計師都聘用不起了，要搶別人的。”
已經是第四杯的冰美式，淩自津一口氣喝完將杯子放回原位。
“職場就是戰場，送上門的設計稿他為什麽不用？利弊都是分開看的，恒天也不會因為我幫他一次就放棄這麽好的翻身機會。更何況，這是我們的人洩露出去的。”
孟珩擡頭，“是我們內部的人，還是...明小姐團隊的？”
淩自津將文件扔到桌子上，篤定的語氣。
“總之不是她。”
主顧二人沒聊多久，明今憶抱著電腦出現在辦公室門前。
她問，“現在方便嗎？”
淩自津點頭，“方便。”接著起身收拾桌上的狼藉，孟珩和她打過招呼後也起身離開。
最近休息不好的原因，明今憶照鏡子的時候也會被自己的臉色看的怔楞。所以在這種緊張的時刻，她也不得不略施粉黛，掩蓋掉憔悴。
面對面的，明今憶心理建設了許久。
最後她擡起頭，平靜的道出了她想說的話。
“抱歉，是我的疏忽，讓公司面臨這麽棘手的問題。我會盡快選定新的題材，減少公司的損失。”
面前的鋼筆暈染了紙張，透過層疊的障礙，留下一道痕跡。
淩自津看不出她的情緒，猜不透她的想法。
他有些後悔這次和她的合作。
從頭至尾淩自津都沒發覺她有一丁點的放松和愉悅，明今憶持續的情緒低迷讓他苦惱。無形中讓兩個人出現了隔閡。但他想不通是什麽原因，所以面對理不清的思緒，淩自津只能認為是工作讓她投入太多的精力。
最終，淩自津將鋼筆合上放到一旁，一貫的口吻對她說，“不關你的事，而且事情也沒那麽嚴重。”
明今憶翻轉屏幕，淩自津定睛看了會兒，同時聽她說。“我查了我的電腦，有異常的ip介入，我這段時間確實沒註意，可能問題出在我這兒。”
淩自津覺得她狀態不對，立馬收了她的電腦。“家賊難防，這些你都不需要管，IT部門會有專門的人監測的。我讓孟珩定了早餐，吃完了再考慮別的。”
他的話明今憶只聽進去一半，手機的提示音響起，她打開看了一眼。
依舊是一個好友申請，計崢從半個月前隔一段時間就會給她發來申請，明今憶對於這樣的騷擾已經不在意，她也從未告訴過任何人。
今天的申請附帶了一句話:公司天臺等你，明老師，可以過來聊聊陳年往事。
淩自津面對她的跑神沒有詢問什麽，氣氛到最冰點時，明今憶收起手機重新擡起頭來。
“你們吃吧，我一會兒可能回工作室，有什麽事電話聯系。”
走之前，淩自津點了杯熱牛奶塞給她。
荒寒的時節，天色白而澀。明今憶握著玻璃杯走過去，和計崢並排站在了一起。
計崢永遠都是讓人挑不出錯的形象，不了解他的人會以為他是個頂好的業界精英。形象好，也禮貌的知進退有邊界。
但明今憶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。一同工作的這段時間，明今憶幾乎不和他搭腔，她不想和他沾染半分。
於是兩個明鏡的人，計崢先開口了。“明老師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負擔。藝術靈感這種東西，也不會分分鐘就擁有的，你說呢？”
他轉過頭，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。
明今憶看清楚他的眼神，一瞬間明白。“圖紙是你洩露的，對吧？”
“是又怎麽樣，不是又怎麽樣？”寒風裹挾著臟汙飛濺到他身上，計崢面上一閃而過的厭惡。
“虛偽，寡廉鮮恥。”明今憶對他的評價。
“既定事實面前，明老師，你這是汙蔑。”他的目的達到了，計崢不在意她說的這些話，他轉身要離開。
走出去沒幾步遠，明今憶忽的轉過身。
“辛和安的死和你有關系。”
風口中，計崢回過頭，他並不意外明今憶的這句話。
“說真的，她很懦弱，一點沒有你身上的這些優點。”
…
第二次會議開始，會議廳裏只有五個人。
最終版改了又改，看過的人也只有四個人。向外傳輸的數據監測異常，無疑表明了這就是有人故意洩露給了恒天，讓他們擁有了可乘之機。
Moria看著數據，覺得荒謬。“搞笑，我有什麽理由要這麽做？我比誰都希望這次的新品能順利上市，我得到的好處多的數不過來，獎金拿到手我還可以提輛車，我幹嘛做這麽愚蠢的事情？”
計崢也聳肩，輕松又玩笑的口吻。“我也沒理由這麽做啊，更何況設計的細枝末節都在明老師那裏，這和我們關系不大吧。”
淩自津將目光轉向計崢。
明今憶對於他潑的臟水沒有絲毫的波動。“洩露圖紙的是你。”
計崢絲毫不躲閃她的目光。“明老師，我理解你對這件事的焦急沮喪，但我想你是累昏了頭，亂說話了。既然你說是我，那請問我為什麽這麽做？”
明今憶淡笑。
“因為犯罪會讓你有成就感。你報覆我，讓你得到快感。”
…
淩自津回去的時候沒發現她人，他又打電話給周明月，周明月此時在畫廊工作，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。
淩自津尋找無果，覆盤了會議內容，找到了計崢。
計崢自然不會說什麽。“淩總，職場最忌諱的就是感情用事，你心尖上的人說了這麽兩句話，你不會信以為真吧？”
在他怒火中燒的時刻，孟珩及時趕來，拉走了淩自津。
“找人調查過了，明小姐離開了公司應該是去了機場。”
“還有Jensen的背調。”孟珩將資料遞給淩自津。“他高中是北琛重高的，大二的時候作為交換生出國。來公司有三年，升的還是很快的，老總手上幾個大的項目都有他助力，公司的人對他評價都還可以，只是有的說他不太近人情。”
淩自津翻看了幾眼資料，他有了些許頭緒，但還湊不成一段完整的故事。
但至少他知道明今憶在什麽地方了。
辛和安，計崢，北琛重高。
明今憶只帶了個手機，奔走了一天電量也快耗盡。
下飛機的時候她才發現有好幾個未接來電，她沒什麽猶豫的回播了過去。
淩自津接通後語氣止不住的氣憤，“我都要望埔翻了個底朝天了，明今憶，你一天不氣我會怎樣啊？”
明今憶坐在長椅上，“飛機上不能接電話，我沒故意要走的。”
淩自津氣自己總是生氣不到一時就被她一句話哄回來，只僵硬的語氣問她。“落地了？”
“嗯，我在機場等你，手機快關機了，不聊了。”
掛電話前，有人嘴硬。“誰要你等！你只會氣我。”
兩個小時後，兩個人會面，淩自津將在機場新買的外衣披到明今憶身上。
“你不是說不用我等嗎？”明今憶撇嘴，看著肩上的衣服吐槽，“醜死了，不準你給我買衣服了。”
淩自津不語，只目不轉睛的看著她，想從她臉上看出其他情緒。
兩個人走到外面，明今憶買了束百合，然後攔了輛出租車，她說，“帶你去個地方。”
一個小時的車程，明今憶閉眼靠在一旁，淩自津知道她沒有睡。
車停下。兩個人下車，淩自津跟在她身後，看著她一直向前走，最終停在一處。
是一塊墓地。
墓碑上有一張照片，小方的照片上映著稚嫩的少女面龐，以及她的名字，辛和安。
明今憶俯身將花放置到墓碑前，最後輕輕擦去照片上的痕跡。
“她叫辛和安，我的和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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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濕陰暗的環境困住了她。
重覆的夢明今憶做了無數遍，她也記不清自己在夢裏徘徊多少次。只是又一次循環的時候，一聲突兀的鈴聲打斷了她。
明今憶從混沌的夢境中醒來，接通電話的時候還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。
她在深夜裏呢喃，“和安...”
電話那頭安靜幾秒，隨後呼喚她。“明今憶。”
聽到這個聲音，明今憶清醒了些。她半闔著眼打開夜燈，一口氣提了上來，明今憶總算緩過神。“嗯，怎麽這麽晚打電話。”
淩自津抹了把臉，辦公室內燈火通明，只是顯得格外冰冷。孟珩還在門外打電話，他轉過身去。
“確實有事，而且麻煩的多。”
一絲不好的念頭蔓延，明今憶撐著手臂坐起來，“是工作出了什麽問題嗎？”
“嗯。”淩自津用短暫的時間告訴她突發事件，“我們的設計圖紙洩露了，恒天已經新發預告在各大平臺上，核心設計和我們的幾乎一致。”
回應他的是良久的沈默。
...
這次的突發事件誰也沒有料到，開會的時候氣氛異常壓抑。公司內部出了內鬼，在座的每個人都有嫌疑，所有人的努力全都功虧一簣。
早會開了很長時間，眾人都熬了個通宵，也只能是用最大的努力填補這次的損失。
孟珩坐在沙發上，翻看完公示欄後略帶火氣的扔了手機。
“前幾天你還去幫他撈人，他轉頭弄了這麽大的禮給你。他怎麽恬不知恥的拿過去當自己的用的，恒天這麽大個企業，感情連個設計師都聘用不起了，要搶別人的。”
已經是第四杯的冰美式，淩自津一口氣喝完將杯子放回原位。
“職場就是戰場，送上門的設計稿他為什麽不用？利弊都是分開看的，恒天也不會因為我幫他一次就放棄這麽好的翻身機會。更何況，這是我們的人洩露出去的。”
孟珩擡頭，“是我們內部的人，還是...明小姐團隊的？”
淩自津將文件扔到桌子上，篤定的語氣。
“總之不是她。”
主顧二人沒聊多久，明今憶抱著電腦出現在辦公室門前。
她問，“現在方便嗎？”
淩自津點頭，“方便。”接著起身收拾桌上的狼藉，孟珩和她打過招呼後也起身離開。
最近休息不好的原因，明今憶照鏡子的時候也會被自己的臉色看的怔楞。所以在這種緊張的時刻，她也不得不略施粉黛，掩蓋掉憔悴。
面對面的，明今憶心理建設了許久。
最後她擡起頭，平靜的道出了她想說的話。
“抱歉，是我的疏忽，讓公司面臨這麽棘手的問題。我會盡快選定新的題材，減少公司的損失。”
面前的鋼筆暈染了紙張，透過層疊的障礙，留下一道痕跡。
淩自津看不出她的情緒，猜不透她的想法。
他有些後悔這次和她的合作。
從頭至尾淩自津都沒發覺她有一丁點的放松和愉悅，明今憶持續的情緒低迷讓他苦惱。無形中讓兩個人出現了隔閡。但他想不通是什麽原因，所以面對理不清的思緒，淩自津只能認為是工作讓她投入太多的精力。
最終，淩自津將鋼筆合上放到一旁，一貫的口吻對她說，“不關你的事，而且事情也沒那麽嚴重。”
明今憶翻轉屏幕，淩自津定睛看了會兒，同時聽她說。“我查了我的電腦，有異常的ip介入，我這段時間確實沒註意，可能問題出在我這兒。”
淩自津覺得她狀態不對，立馬收了她的電腦。“家賊難防，這些你都不需要管，IT部門會有專門的人監測的。我讓孟珩定了早餐，吃完了再考慮別的。”
他的話明今憶只聽進去一半，手機的提示音響起，她打開看了一眼。
依舊是一個好友申請，計崢從半個月前隔一段時間就會給她發來申請，明今憶對於這樣的騷擾已經不在意，她也從未告訴過任何人。
今天的申請附帶了一句話:公司天臺等你，明老師，可以過來聊聊陳年往事。
淩自津面對她的跑神沒有詢問什麽，氣氛到最冰點時，明今憶收起手機重新擡起頭來。
“你們吃吧，我一會兒可能回工作室，有什麽事電話聯系。”
走之前，淩自津點了杯熱牛奶塞給她。
荒寒的時節，天色白而澀。明今憶握著玻璃杯走過去，和計崢並排站在了一起。
計崢永遠都是讓人挑不出錯的形象，不了解他的人會以為他是個頂好的業界精英。形象好，也禮貌的知進退有邊界。
但明今憶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。一同工作的這段時間，明今憶幾乎不和他搭腔，她不想和他沾染半分。
於是兩個明鏡的人，計崢先開口了。“明老師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負擔。藝術靈感這種東西，也不會分分鐘就擁有的，你說呢？”
他轉過頭，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。
明今憶看清楚他的眼神，一瞬間明白。“圖紙是你洩露的，對吧？”
“是又怎麽樣，不是又怎麽樣？”寒風裹挾著臟汙飛濺到他身上，計崢面上一閃而過的厭惡。
“虛偽，寡廉鮮恥。”明今憶對他的評價。
“既定事實面前，明老師，你這是汙蔑。”他的目的達到了，計崢不在意她說的這些話，他轉身要離開。
走出去沒幾步遠，明今憶忽的轉過身。
“辛和安的死和你有關系。”
風口中，計崢回過頭，他並不意外明今憶的這句話。
“說真的，她很懦弱，一點沒有你身上的這些優點。”
…
第二次會議開始，會議廳裏只有五個人。
最終版改了又改，看過的人也只有四個人。向外傳輸的數據監測異常，無疑表明了這就是有人故意洩露給了恒天，讓他們擁有了可乘之機。
Moria看著數據，覺得荒謬。“搞笑，我有什麽理由要這麽做？我比誰都希望這次的新品能順利上市，我得到的好處多的數不過來，獎金拿到手我還可以提輛車，我幹嘛做這麽愚蠢的事情？”
計崢也聳肩，輕松又玩笑的口吻。“我也沒理由這麽做啊，更何況設計的細枝末節都在明老師那裏，這和我們關系不大吧。”
淩自津將目光轉向計崢。
明今憶對於他潑的臟水沒有絲毫的波動。“洩露圖紙的是你。”
計崢絲毫不躲閃她的目光。“明老師，我理解你對這件事的焦急沮喪，但我想你是累昏了頭，亂說話了。既然你說是我，那請問我為什麽這麽做？”
明今憶淡笑。
“因為犯罪會讓你有成就感。你報覆我，讓你得到快感。”
…
淩自津回去的時候沒發現她人，他又打電話給周明月，周明月此時在畫廊工作，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。
淩自津尋找無果，覆盤了會議內容，找到了計崢。
計崢自然不會說什麽。“淩總，職場最忌諱的就是感情用事，你心尖上的人說了這麽兩句話，你不會信以為真吧？”
在他怒火中燒的時刻，孟珩及時趕來，拉走了淩自津。
“找人調查過了，明小姐離開了公司應該是去了機場。”
“還有Jensen的背調。”孟珩將資料遞給淩自津。“他高中是北琛重高的，大二的時候作為交換生出國。來公司有三年，升的還是很快的，老總手上幾個大的項目都有他助力，公司的人對他評價都還可以，只是有的說他不太近人情。”
淩自津翻看了幾眼資料，他有了些許頭緒，但還湊不成一段完整的故事。
但至少他知道明今憶在什麽地方了。
辛和安，計崢，北琛重高。
明今憶只帶了個手機，奔走了一天電量也快耗盡。
下飛機的時候她才發現有好幾個未接來電，她沒什麽猶豫的回播了過去。
淩自津接通後語氣止不住的氣憤，“我都要望埔翻了個底朝天了，明今憶，你一天不氣我會怎樣啊？”
明今憶坐在長椅上，“飛機上不能接電話，我沒故意要走的。”
淩自津氣自己總是生氣不到一時就被她一句話哄回來，只僵硬的語氣問她。“落地了？”
“嗯，我在機場等你，手機快關機了，不聊了。”
掛電話前，有人嘴硬。“誰要你等！你只會氣我。”
兩個小時後，兩個人會面，淩自津將在機場新買的外衣披到明今憶身上。
“你不是說不用我等嗎？”明今憶撇嘴，看著肩上的衣服吐槽，“醜死了，不準你給我買衣服了。”
淩自津不語，只目不轉睛的看著她，想從她臉上看出其他情緒。
兩個人走到外面，明今憶買了束百合，然後攔了輛出租車，她說，“帶你去個地方。”
一個小時的車程，明今憶閉眼靠在一旁，淩自津知道她沒有睡。
車停下。兩個人下車，淩自津跟在她身後，看著她一直向前走，最終停在一處。
是一塊墓地。
墓碑上有一張照片，小方的照片上映著稚嫩的少女面龐，以及她的名字，辛和安。
明今憶俯身將花放置到墓碑前，最後輕輕擦去照片上的痕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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